隔绝:洞察深层自我的意识

2022-01-17 10:33   来源: 新华热线    阅读次数:2801

——第34届中国电影金鸡奖获奖短片《驿站619》赏析 

手机拍摄的电影短片《驿站619》,真实描述了发生在隔离酒店的一个关于亲情的故事,它从隐秘的灵魂深处,抓住细微闪烁的细节,如利刃般地切入了人性脆弱之处,直抵平凡人物的精神焦虑和真实需要,再现了疫情特殊时期的真实场景,揭示了人物个体在封闭空间一种非正常的精神世界,陷入现实时空与虚幻时空之间游离的困境。该影片故事情节简单,结构单纯,但很注重人物内心揭示,通过独特的电影视听语言和剪辑手法,有力地反映了人物的命运和深层自我意识的变化,从而增强了作品的力度和美感,是一部值推荐的短片。

在这部影片中,剧中主角肖大宝的父亲在医院急救,他很想见父亲最后一面,但在隔离期间是无法提前解除隔离的,心急如焚的他无法回到父亲身边。由于新西兰的疫情还没有结束,妻子贾晓花并不赞成丈夫肖大宝此次贸然回国,夫妻相互间的种种矛盾和冲突,使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,家庭生活陷入困境。显而易见,619房间使肖大宝顿时坠入孤独、痛苦的深渊,他把619房间当做苦役犯的牢房,把卫生间当成理发馆,把卧室当成饭店,吃掉陌生人给他邮寄的一些食品。没有一把文明的铁夹子,能够帮助他夹出一堆核桃仁,他便借用门与墙猛烈挤压的野蛮方法。整个空荡荡的619房间因空虚而被填满,变得更加混沌模糊,就像人类与自然界横亘着不可捉摸的虚无。

该影片在表现艺术形式上,巧妙地将金基德国的电影《空房子》片断,有机地镶嵌于剧情中,还运用了几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和短短的语音、视频聊天,就把人物的性格刻画出来,同时,向我们揭示了现实生活的最真实的境况:隔绝。正是因为隔绝的存在,才有了金基德的《空房间》,它里面的女主角的经历,与短片《驿站619》的主角的经历有相似之处,他们都面临婚姻的裂变和阵痛,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暗示,实际上也是对摧残家庭气氛的痛苦的反抗。正如导演萧萧所言,既是出于剧情的需要,也是对金基德导演的致敬。

由于现实所造成的种种心理压力,肖大宝无法用内心痛苦的纠结,去解决眼前需要面对的一切,他深陷情感废墟之中,终日神思恍惚,幻觉重重。在肖大宝噩梦中不断出现的长管呼吸器也是生命的一个组成部分——不管是无意识或者有意识——隔离区规划的原则。在意识的波动中,它以“痕迹”的方式残留在人的大脑中,时时刻刻对我们的思想形成“干扰”。也就是说,被“干扰”在所难免,被“侵害”、被“侵蚀”,被“感染”在所难免,除非我们的生命系统建立自身一套严密的保护机制。

当一个人面临死亡的时候,会发生两种不同的事情:一种是被光明带走;另一种是被黑暗带走。而谁又能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呢?活着,不仅仅在于活着。活着,就是对每一个生命高度负责。这是人的一种存在方式。肖大宝看见的那道光,那么微弱,又那么容易被熄灭。他无力改变他所身处的时代和地域空间,他不得不在自然天性与精神思想、经验与理想、秩序与混乱之间永远不断来回摆动。任何游移不定,变幻莫测,令人心生动摇的东西,都会使人迷失心志,丧失自我,甚至误入歧途。肖大宝随时可能奔溃的精神世界,再也无力承受丧父之痛,正当他想以极端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时,女儿欢欢的纯真又甜美的童音,再次将他拉回到现实时空。生活总是一边给人绝望,一边给人希望。朴实无华的亲情,使人变得更加坚强,也更加勇敢。

在《驿站619》这部电影中,除了很出色的重要场景描绘之外,最引人注目的另一点是主角肖大宝的“凝视”。他每天伫立在窗前,两眼凝视着天空掠过的鸟群和飞机,镜头随着“凝视”的轨迹,自然地从远景摇向近景,将自然景物的描写与人物的内心世界相互交融,这些具有象征意义的电影意象与深层的自我意识相互交融。通过描绘具体事物的特性,给人在视觉上造成整齐错综之感,在听觉上显出缓疾抑扬之致。在光进入影的瞬间,形成一种对应的镜像效果,增强了电影的内在张力。真正打动观众的,不是飞机偶尔发出的声响,也不是鸟群的转瞬之间的飞逝,而在于它们二者相结合的动态的、无限的扩展,融合于悠长、无边的寂静,使主角肖大宝的“凝视”缓慢般地飞升到空中,不断向上提升的生命内在的力量,揭示出这部影片的活力和审美价值。

隔离结束的当天,短片顺利杀青。619房间留在肖大宝的身后,一只平安吉祥的苹果,在他用牙签拼出的2021年的祝福中,强大的心灵力量和慈悲之心,支撑着肖大宝继续前行。

通过观赏《驿站619》这部影片,我对诗人导演萧萧又有了新的认识,也就是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有了变化。这个世界,就是一个幻想的世界。一切都是幻想的产物,包括现实。从现实中提取素材,从素材中提炼对梦,对幻想,对现实的再认识。他的创作法则,即是假设。看看现实与梦幻就会知道,没有什么不可假设的。也就是说,用假设完成艺术构思,可以不断地强化对梦幻的认识,对现实的认识,以及对自身和一切周围事物的认识。

比利时剧作家、诗人、散文家莫里斯·梅特林克说过,人生的真正意义,不是在他所感知的世界里,而存在于那个目所不见、耳所不闻、超乎感觉之外的神秘之国中。不管时间如何流逝,《驿站619》所描写的文明的形式或隔绝的状态也会消失,但它利用语音和暗示的神秘力量还会存在下去。【文∕青山雪儿】


责任编辑:李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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